20年后，她终于找到了911恐怖袭击中失踪的妈妈

8月的一天，44岁的妮基雅·摩根(Nykiah Morgan)正像平常一样上班时突然接到了儿子打来的电话，两名警察来到了他们位于长岛的家， 儿子说：“他们说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奶奶。”

20年前的2001年9月11日，妮基雅的母亲多萝西（Dorothy Morgan）消失在倒塌的世贸中心塔的瓦砾中。那天早上，多萝西在94楼的Marsh & McLennan保险公司工作，这家公司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295名员工和63名其他承包商及客户。

在没有遗体证明死亡的情况下，妮基雅曾怀疑她的母亲是否在某处昏迷或在茫然中徘徊。她每天都去曼哈顿寻找她，直到一个多月后，她终于不得不在皇后区的教堂举办悼念仪式，打破所有幻想。

与大多数其他遇难者的亲属一样，妮基雅当时提交了一份她母亲DNA的参考样本——但时间已经太久，她甚至都已经记不清当时提交的是什么。

20年来，纽约法医办公室进行了全美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失踪人员调查——对袭击后从废墟找到的22000个人体残骸进行DNA匹配。

现在，纽约市的法医办公室终于找到了多萝西。她成为第1646位确定身份的911遇难者。这也是自2019年以来的新一例确认身份的人。

2001年袭击之后那几年每年能找到数百人，但随着剩下的遗骸能提取的DNA信息越来越少，最近这些年每年一个都很难确认，许多找回来的遗骸在废墟中经历了数周或更长时间的焚烧和降解。

2005年，官员曾经告诉家属暂停寻人工作，因为已经没有可以匹配的了，但很快在同一年，随着更精细化的技术出现，该项工作又被恢复，法医办公室对于之前已经分析过的遗骸样本中的微小骨头碎片开始进行了重新测试。

2001年9月11日上午，总共有2753名死者消失在如今称为Ground Zero的世贸中心双塔瓦砾中，目前仍有1106名遇难者身份不明。

妮基雅对于20年后终于找到母亲表示惊讶，她说：“我不知道这些年来他们竟然还一直在尝试。”

由于新冠疫情以及需要储存数千位新冠患者遗体，法医办公室的DNA鉴定项目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纽约市首席法医芭芭拉(Barbara Sampson)强调，基因鉴定项目仍是“一项神圣的义务”，也是该机构履行2001年对死难者家庭承诺的首要任务。

芭芭拉说：“当时我们承诺不惜一切代价，只要有需要，我们就会继续做下去。”

纽约法医办公室对新一代基因测序技术将让科学家更有可能分析出身份不明遗骸，芭芭拉说：“这种技术更敏锐，我们非常希望它能帮我们找到更多新的鉴定方法。”

负责监督911项目的实验室主管卡尔（Carl Gajewski）展示了他们的工作流程。

工作人员必须从头到脚穿上防护服，避免任何遗传污染。他们在一个被称为“碎骨室”的空间内用小型电锯切割骨头碎片，放入透明塑料盒内。骨头碎片首先用剃刀刮干净，然后用牙刷和各种清洁剂擦洗。由于很难从完整的骨骼中提取 DNA，因此将骨头粉碎成尽可能细的粉末。

当该项目于2001年刚启动时，实验室工作人员还需要用研钵和研杵手动粉碎骨头碎片，但现在已经可以通过滚珠轴承和超声波振动实现了自动化。

科学家们现在还利用孵化器和各种化学物质提取DNA，以尝试与遇难者家属很久以前提交的样本进行匹配，这些样本可能是遇难者的衣服、牙刷，甚至是一张祈祷卡——这名遇难者每天晚上都会把这张母亲葬礼上的祈祷卡贴在头上进行祷告。

法医生物学助理主任马克（Mark Desire）说：“DNA提取只是战斗的一半。”他补充说，在每年制作的大约150份DNA图谱中，大多数能与先前确认的911遇难者匹配，但还有些人在数据库中没有匹配。

即使工作了13年，但马克每一次匹配的时候都仍然忐忑不安。他认为，要确定出每一位遇难者身份是不可能的。

一些遇难者可能永远无法确认身份，因为他们已经被完全焚化，还有近100名遇难者的家属没有提交匹配样本或提供的样本太少。

识别过程既乏味又重复，但只要确认一名遇难者的身份，就能让实验室内立即充满能量。

该机构将所有新确认的遗骸放在一个真空密封的包裹里，包裹上印有美国国旗和“灾难识别号”。如果亲属不希望接收，则遗骸将被保存在储存库中。

对于这些遇难者的家庭来说，找到了朝思暮想的亲人，既是希望的实现，又是希望的破灭。

妮基雅在获知母亲身份终获确定后，不确定是否还想在这么多年后收回母亲遗骸。记忆中被家人深爱的母亲如今只剩下一个微小的骨头碎片放入空荡荡的棺材中，这可能会让她们更痛苦。

“突然必须决定如何处理20年前去世的亲人，几乎像是重新打开旧伤口。”妮基雅说，“本以为随着时间流逝，自己越来越好了，没想到20年后，又要重新面对它。”

纽约州马萨佩夸市的罗斯玛丽 (Rosemary Cain) 在2002年收到了35 岁的消防员儿子乔治 (George Cain) 的遗体，她说等待法医鉴定的消息“对家属来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玛丽说，如果没有亲人同意的话，该市应该考虑缩减DNA调查。

“他们应该问他们，‘在这个阶段，你想让我们继续寻找吗？’”她说，“我认为这给了很多坐在那里等待的人虚假的希望。”

办公室的一位女发言人回应说，家属可以选择拒绝通知任何可能的身份证明。

致力于识别遗骸的人坚持认为继续搜索是一项特殊的责任。虽然法医科学家受过训练，对他们的工作保持冷静，但许多人通过阅读新闻简介以及该机构与遇难者家属的持续互动，了解他们正在寻求确定的遇难者。

美国总统拜登9日宣布，全美将在今年9月10日至12日，用3天时间祈祷和纪念“911”事件遇难者及其家人。